5月12日是“国际护士节”,这属于女护士,也属于男护士。男护士尽管只是“万花丛中”一点“绿”,但仍是中国护理队伍的重要组成。所以,我们有理由把目光转向“男丁格尔”们,因为在世俗偏见中坚守岗位的他们,是值得人们关注的,同时,男护士的处境和现状也足以引发人们对中国护理行业的思考。
理由一:"护士先生"仍是"稀缺资源"
由于许多省对男护士没有明确的统计,但记者从各医院了解的情况来看,目前在中国的护士队伍中,男护士完全可以用凤毛麟角来形容。除了精神病院和一些专科医院有少数男护士外,综合性医院难觅男护士的踪影,更不用说基层医院。如作为甘肃省最大的省级综合性医院,在甘肃省人民医院在编的353名护士中,目前男护士只有3名,而且都是上世纪70年代进的,已经都50多岁。
采访中记者了解到,无论像上海、广州这样的东部大城市还是南昌、兰州这样的中、西部中型城市,"护士先生"都是护士队伍中的"稀缺资源"。在南昌,绝大多数医院没有男护士,如南昌市第一医院700多名护士队伍中没有一名男性。在兰州市的6家市属医院中,目前只有一家有9名男护士,还在精神病院。负责护士注册登记的兰州市卫生局医政处工作人员董淑琴说:"从每年领取'护士职业证'的人中也可以看出男护士有多缺!"据介绍,2003年,兰州市有300多人领证,其中男护士只有2名,2004年,在500余人领证的护士中居然没有一名男性。
与此形成对照的是,男护在国外护士队伍中的比例远高于我国。如1999年澳大利亚男护士占注册护士的比例为8.7%;2000年美国男护士占注册护士的比例为5.4%; 2002年英国男护士占注册护士的比例为10.21%。
中华护理学会常务理事、甘肃省人民医院护理部主任杨凤仙说,目前尽管许多医院提出并开展了以病人为中心的整体护理,事实上由于护理人才的缺乏,很难做到生理、心理兼顾,而随着社区、家庭健康护理需求的增多,这种护士不足的缺口还会增大,男护士则更加紧缺。
理由二:中国男护士优势与压力并存
今年76岁的中国护理专家、江西省唯一一位南丁格尔奖获得者章金媛认为,从病人需求、个性化护理及保护病人隐私权角度看,整个社会都需要男护士。职业不应分性别,男护士与女护士在护士队伍中应各占一定比例,尤其是在门诊、供应室、手术室、重症监护病房,精神病院、生殖专科医院等。
章金媛说,男性在生理、心理方面往往较女性有自己的优势。如力气优势,在一些产房,男护往往能将孕妇轻易抱上产床;再如体力的持久性,一些手术持续时间很长,男护能更长久地站立。同时,男护有利于患者隐私的保护。人们往往认为,一些病害涉及私处的女病号不愿男护士照理,但同样,面对生殖有关的疾病,男性患者也常常不愿对女护士讲,这时男护较女护更具有"魅力"。章金媛就曾在南昌生殖专科医院指导工作时发现,一些男病号在病房中做痛苦状,而身边的女护则无能为力,章问:"他什么病?"女护回答:"不知道,他们不说,我们也不好问。"章告诉记者,这种情况下,护士与患者就不能实现在医疗层面对接,不能就其疾病进行安慰和健康指导,如果患者身边是个男护,情形可能就大不一样。
兰州市第三人民医院护理部主任付宝珊说,作为甘肃省规模最大的一所精神卫生专科医院,建院都20年了,该院82名护士中,目前男护士只有9名,这与整个医院的护理需求很不一致。由于精神病患者大多有兴奋躁动行为,自伤、伤人和毁物行为较多,女护士们很难对他们实施"保护性约束",结果被打一巴掌、揣一脚的事常有发生,甚至几年前有一名护士还被打断了鼻梁骨,这个时候,就特别需要"身强力壮"的男护士"挺身而出"。
兰州大学第一附属医院护理部副主任张彩云说,该院2004年引进了4名本科护士,他们在医院护理中地位和重要性正在显现,不光现场抢救、重症护理需要男护士,即便是一些医疗仪器的维护、操作上,男性的优势也十分明显。
正因为男护与女护互相有很多弥补之处,当前我国男护理人才社会需求很大,一些在校生往往还未毕业就被"订单"锁定。但与此同时,由于偏见的长期积累,包括医院和患者在完全接受男护士上还有一个长期过程,这就使得本来就处于"弱势"的男护士在工作和生活方面压力更大,面对异样的眼光和未来事业发展的渺茫,不断有人选择"逃避"。江西一附医院唯一的男护士张庚华说,当年与他一块进校的男护生有7个,毕业不到一年,3个已经改行。
章金媛认为,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主要有两个:一是受传统思维的约束,在人们的印象中,护士是女性一统天下,女性从事这个工作就认为是稳定,而男性从事护士工作则被视为无能或无前途,心理压力大;二是社会对护士的认可,对护理行业内涵的理解不够,给予护士的地位和薪金不高,也影响了护士的地位和作用发挥。
理由三 :中国护理发展改革需要
一般而言,一个行业中适当的男女比例,既有利于工作协调,也有利于事业发展,护理也不例外,可长久以来,中国的男护士队伍始终壮大不起来,这一状况长期存在下去势必影响中国护理事业的正常发展。
甘肃省卫生学校校长金中杰说,要解决当前我国男护士紧缺的局面,首先要加大相关人才的培养,近年来全国许多中等卫生学校和医学类本专科院校,都开始招收和培养男性护理人才,这是一个好的现象,但目前的培养速度和规模,还很难与整个社会的需求增长相一致。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从2001年至今,江西医学院及其分院,只招收了几十名男护专科和本科生,并且多数是其它专业调剂来的,而江西省各地市卫生学校中,招收到的男护生更是个别。作为甘肃省最早和唯一的一所培养护理人才的专科学校,2004年,甘肃省卫生学校做出决定,准备招收一个男护士班,结果只招收到36人,而这被当地称为"首次大规模的培养"。
金中杰说,造成我国男护士稀缺的最根本原因还在我国医疗体制和护理行业本身。护士在一个医院应该充当什么角色,他们是不是只能干一些打针、送药、量体温等充当大夫助理的活,从护理专业本身和国外医院管理的先进经验来看,并不是这样。在许多西方发达国家,是病人先选择护士,然后在护士的建议下才选择大夫,而在国内是恰恰相反,护士始终是大夫"下手",执行大夫的医嘱,这也就先天决定了他们给人印象是伺候人的,从而使愿意从事这一职业的男性不是很多。另外,长期以来,我国培养的护理人才以中等专业技术人才为主,大专、本科、研究生学历的护理人才很少,从受教育程度、专业技术水平看,与大夫相比,他们明显要逊色一筹,这也就客观上决定了他们的工作地位。
当前,我国的护理事业正处在发展转型期,医院护理正在从以"疾病"为中心,向以"病人"为中心转变,整体护理正在逐渐被人们认可和接受,同时医院护理也正在向社区、家庭健康护理延伸。而护士总量的不足和护士队伍中男女比例的严重失调却成为这一发展的巨大障碍。
"三分治疗,七分护理,一个医疗水平再高的医院,如果护理跟不上,它始终也无法成为一个一流的医院。"杨凤仙说,现在不光是男护士缺,中国整个护士队伍也不够,目前甘肃省人民医院的大夫和护士比是1:0.76,全国是1:0.78,而从实际需要看,全国的大夫和护士比应该在1:2到1:3之间才比较合适。
章金媛认为,护士和医生好比汽车的双轮,少了彼此都不行。医生的工作是诊断疾病,而护士所要做是为消除患者因疾病带来的心理、生理、社会、道德等方面的影响而努力。但长期以来,我国重治疗、轻护理的局面始终没有从根本上得到改变,致使护士所从事的工作和地位不能得到应有的重视和认可。因此在中国护理行业改革和发展中,在强调护士总量增长和男女比例协调发展的同时,还要正确认识和对待护士的职业属性以及适当提高他们的社会待遇和地位等问题。